霍格沃茨的根号李子

不忘报答父和母,立志处处争上游。

【小天狼星个人向】海浪

【小天狼星】海浪

作者:叮当


#阅读须知:

小天狼星个人中心向,背景时间1993年,全文约9900字。

含微量黑兄弟、犬鹿等cp,主要人物为黑兄弟与布莱克三姐妹。

阅读时敬请留意重复出现的三组语句。



请将我的生命与情感一起剥去。

——题记

  

蝶恋花·纪天狼星

清月冷辉风远坠。雪塞云归,墨浪倾石隧。

童幼尘沙埋圣粹,壮寂囹圄遗壳贝。

赤碧狮雄蛇影锐。渥火拥冰,叱咤针芒对。

瀚海吞星川地褪,唯余苍渺孤魂睡。

  

00·引子

福吉今天白天来过了,“阿兹卡班视察”,或者倒不如说“宣扬政绩行动”。

当部长大人强装出毫无不适的模样,踏着微微颤抖的皮靴在阿兹卡班最高层的重犯牢房门外走完一圈时,他早已是满身冷汗。

小天狼星·布莱克并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或死死沉睡或低声呢喃。相反地,他很冷静地站在牢房石板凳的旁边。乱糟糟的黑发下,一双镶嵌在枯瘦面庞中的黑眼睛显得格外有神、阴郁。

“先生。”他嘶哑低沉的声音把福吉吓得差点往后跳去,所幸的是没有记者在场拍摄魔法部部长最不稳重的瞬间,“抱歉,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把那份报纸送给我。”

布莱克伸出一只骷髅般的手,直指福吉怀中揣着的一卷黑白纸,“你应当理解,这里很无聊。我很想做一做《预言家日报》背后的填字游戏。”

福吉咽了一口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并暗自为自己说话时无法抑制的颤抖感到恼火。“当-当然可以。”他说,再次为自己双手的颤抖感到懊恼不堪,然后把报纸从牢房门的缝隙里递了进去,“……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那只枯爪自如地接过了报纸。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眼睛在一团纠结的头发后面低垂了下去,开始浏览报纸的页面,没有再看福吉一眼。

福吉也不想再在这个可怕的男人面前停留,他加快脚步匆匆掠过了剩下的牢房。

当他终于满头大汗地回到顶层牢房的楼梯口,迎面走向在那里等候的傲罗们时,巫师袍内的黑衬衫已经湿透。

“金斯莱、德力士——今天回去以后和负责人讲一声,加强顶层牢房的守卫力度。”

  

01·牢房

“清月冷辉风远坠。雪塞云归,墨浪倾石隧。”

  

夜,阿兹卡班的牢房。

清冷的月光打在生了锈的铁栅栏之上,石室里幻影明灭,漆黑的砖墙呈现出一片灰黑色的魅影,直拉长到另一头洒满灰尘的石壁。

摄魂怪无声无息地在这座铜墙铁壁般的堡垒四周徘徊,破烂的黑布勉强勾勒出一个个鬼魅般的人形。

北海中央的湖心岛,狂风呼啸,终年不变。方圆几英里的范围内,弥漫着数十年不散去的阴郁气息,棉云息声,飞鸟无群。

海浪的声音如同葬礼的鼓点,压抑地敲击着生命的韧性。

最高层重犯牢房看守最严密的一间房,长长的、生锈的镣铐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墙角,牢牢地锁住一个女人骨节突出的双手。

女人在这十年非人的折磨之下瘦骨嶙峋,形同一具骷髅,昔日那波浪般的卷发散乱在毫无血色的面庞周围,褪去了年轻。她终日神经质地盯着没有一丝赘肉的手臂,上面的黑魔标记早已化为死皮。那张脸上的表情冷漠而疯狂,乌黑色的眼睛透着痴迷而毫无理性的光。

剩余的牢房里,犯人们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乱糟糟的长发和胡子沾着多年没清洗的血污和尘埃,使他们看上去更像是被囚困住的野兽,而非活人。

只有一个人除外。

小天狼星看起来和别的犯人并无两样。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冷的石板床上,身上的囚衣破破烂烂。淡化得几乎辨认不出的笑纹,是这个33岁的男人曾经拥有青春的唯一证明。

他从不如痴迷的食死徒般低语,从不如被困在梦魇中的犯人般呐喊,也从不如崩溃的老者般哭泣。相反,他很安静——每天他都只是坐在石板床上,盯着自己形如枯槁的手,一言不发,又若有所思。

康奈利·福吉今天来过了,慷慨地馈赠——倒不如说是施舍——他一份报纸。背后的填字游戏过于简单,报纸被随手扔在了一边。

没有人知道他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坐了多久。时间在这个地方没有意义。不知不觉之中,时间或许只流逝了一瞬,或许已流逝了大半个日子。

然而在白驹过隙的时候,他已经在那个暗隅,坐了十二年。

清冷的月光打在铁窗口,给冰冷的牢房带来了一线微弱的柔光。他的眼皮抬了抬。

小天狼星缓缓地抬起头,他的视线顺着已经相觑十二年的墙壁向上移动,最终与天空中的明月相遇。

明亮的月,正以圆满的假象,妄图掩盖那家庭离散、分道扬镳的过往。

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脸几乎不成样子。但是一双乌黑色的眼睛却依然明亮如初,像一对清澈的宝石,倒映着清朗的月空。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轻轻传来海浪无休无止拍打礁石的声音,机械冰冷,无情无义。海面风平浪静,牢房沉默压抑,月夜如常孤寂,却无故在男人的心里掀起碧浪万顷。

多年前那个宁静的夏夜,圆月高照、星瀚灿烂,天空也是这样深蓝如洗。

  

02·星瀚

“童幼尘沙埋圣粹,壮寂囹圄遗壳贝。”

  

“多米达!西茜!”远处的女孩激动地向他们跑过来,手里高高举着一根漆黑的木棍,波浪黑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凌乱不堪,“我拿到了!舅舅的魔杖!”

安多米达和纳西莎同时发出一声钦佩的惊叹。

“贝拉,你太棒了!”纳西莎笑着喊道,一边将姐姐拥入怀中。

“小天狼星也一样。”安多米达笑吟吟地说,“他对舅舅的魔杖了如指掌。”

“那是当然!”七岁的小天狼星声音里透着一股奶气,“我们每周都会玩一次他的魔杖,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姐姐,我们今天去哪里玩?”五岁的雷古勒斯扯着贝拉的袖子问,他的脸颊因为兴奋涨得通红。

“捡贝壳!”纳西莎不等贝拉回答就说,“踩海水!你们看,我还特意从魔药室里拿五个瓶子呢!”她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五个玻璃瓶,塞到大家手里。

“我要看星星。”安多米达紧接着说。

“我要看海精灵。”雷古勒斯说,“他们会出现在海上的。”

“好呀,那我们先去找个草坑?前面那个怎么样?”贝拉挥舞着魔杖说道,神气昂扬,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沙滩,“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还在房间里玩。谁知道他们喝酒喝到什么时候。”

远处沙地上一顶孤零零的帐篷,静静地闪烁灯火。

“好耶,那就说定了。”小天狼星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在贝拉转过身来之前,他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抢去了贝拉手中的魔杖,“来呀,我们比比谁先跑到前面那个沙坑!雷尔,跟我冲!”

两个男孩如同离弦之箭般,在夜色中如两团晃动的影子,飞奔着远去了。姐妹三人立刻拔腿追逐,前方雷古勒斯渐渐跟不上小天狼星的脚步。

“西里!等等我呀!”

而小天狼星用最快的速度冲刺着,还不忘回头戏谑地看看落在后面的姐姐和弟弟。

“来吧,这不是你们的水平!”他快活地向他们喊道,喘气声里的愉悦令人恼火。

“我们不能输给西里!我们腿比他长!”贝拉对安多米达和纳西莎尖叫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然而最终,自然是小天狼星率先跳进了那个巨大的草坑里。

沙滩上的草又低又矮,透出独属于这片地域的枯黄。三五株草,在突起的礁石旁边成簇成簇地驻扎,微弱的沙沙声被海浪的韵音埋没。

“你们怎么都这么快啊!”雷古勒斯嘟着嘴不服气地说,“我完全追不上!”

“因为你就是个小不点儿。”小天狼星抢白道。

“你还把我甩掉了呢!”雷古勒斯大声地喊道,“小天狼星!你坏!”

“你再说我坏,我以后不帮你偷爸爸魔杖啦!”小天狼星作势抱起双臂要转过身去。

“啊!不,别这样嘛,你可是我最好的哥哥——”雷古勒斯马上软了下来,轻轻拽着小天狼星的袖子。

“你们两个歇歇吧。”纳西莎用偏高的音调说道,“亲爱的小天狼星肯定是爱亲爱的雷古勒斯的,对不对?”

小天狼星仍然背对着雷古勒斯,似乎不想这么轻易地原谅弟弟,脸上却早已遮不住笑颜。

他们静静地在沙地上坐了一会儿,四周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海浪从远方的海面上一波一波地向岸上冲撞。激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富有规律,清脆可闻,浑水席卷着沙子回到大海里,又将这广阔而神秘的深潭最真挚的馈赠返回给沙地。自然敲打着柔美的节拍,重复着亘古不变的轮回,令浮躁的心灵与之一同沉寂在暗夜的魅影里。

“看,那里有好多贝壳啊。”安多米达指了指被潮水冲刷的海岸线,那里,无数瑰珍正闪耀清辉。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爬起来,就着月光,在海岸边拾贝。

“天太黑啦,我看不清我捡到的是什么诶。”雷古勒斯气喘吁吁地说。

“这样才有意思。”纳西莎笑着说,“明天我们就可以看谁捡到了最好看的贝壳。”

最后,五个装满了海水、泥沙和贝壳的玻璃瓶,被五只沾着淤灰的手摆在了草坑中央,在月光下天真地微笑。

然后,他们舒适地躺在巨大草坑的正中央,环绕着玻璃瓶绽放出一朵由沙地、麦草和布莱克编织成的花。贝拉用那根魔杖使沙地变得更加舒适。

圆月柔光,星瀚万丈。

夜还未深。天穹如同一块漆黑的幕布,而那轮月是这幕布上最耀眼的明珠。星星们碍于月亮那无与伦比的光辉,都只是怯怯地探出头。渐渐地,星星们似乎大胆了,最早出现的星星们越来越富有自信,大胆地走上夜幕的舞台,开始表演起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合奏,与月光交相辉映。

“这里真好。”小天狼星自言自语说,“比家里好多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快乐的暑假啦。”贝拉微微叹了一口气,“再过几周,我就要上学了。”

“上学很好啊。我想去霍格沃茨。”雷古勒斯高兴地说。

“但我会想西茜和多米达。”贝拉说。

“我们也会想你。”安多米达说,“明年我就能来陪你啦。”

“你可以写信,然后把贝壳瓶瓶带到霍格沃茨去。”纳西莎说,“再过一两年我和小天狼星也就来了。”

“啊哈,雷尔真是个小不点,他还去不了。”小天狼星伸手去薅雷古勒斯乱糟糟的头发,他弟弟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但我还是蛮期待霍格沃茨的。”贝拉将双手枕在脑后,舒适地看着夜空,海风将她毛蓬蓬的头发吹到脑后,“我想想,我会进斯莱特林,然后我要把别人都打败。等毕业了,我就可以加入伏地魔。”

“那是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小孩不看报纸,我猜你们还没完全识字吧?”贝拉翻身起来拍了小天狼星一下,“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正在提出一些改造世界的理论,爸爸妈妈都非常支持他的想法。”

“改造世界?他叫什么名字,你再说一遍?”

“伏,地,魔。”纳西莎帮贝拉说道,“爸爸妈妈经常谈论他。”

“可是这个名字有点傻,你们知道吗。”小天狼星说,“你们看,他既不是星星也不是花。”

孩子们愣了一下,接着他们都大笑起来。

“我说真的呀。”小天狼星在一片笑声中大叫道,“我们这里有水仙花,有狮子座、仙女座、猎户座,还有天狼星,这不比什么魔好多了嘛!”

“那我们来找找我们的星星吧。”安多米达说,“找找哪里有狮子和仙女。天狼星在哪里呢?”

“我猜是那个。”贝拉咯咯笑着指着一颗小星说,“西里,它和你一样小——”

“是那颗!”纳西莎兴奋地指向另一边的天空,“那边,那颗比较亮的——”

“才不呢!”小天狼星抢白道,“那些星星看起来都很无聊,我宁愿我是那颗——”他倔强地指了指北边天空中相对较少的黯淡无光星星中最明亮的那颗,“那颗星星多帅啊,它自己就能点亮一片天空!”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也只是一通乱指罢了。

“其实星星可能在海浪里。”雷古勒斯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期盼问道,“你们说我们会碰到海精灵吗?”

幽邃的海面为月光铺筑长影,点点星辰,在虚幻的浪花里忽隐忽现。

“有可能,雷尔,你看海面上那些漂亮的光——说不定那是海精灵正在聚集着准备跃出海面呢。”小天狼星揽过弟弟的肩膀说。

“什么海精灵,那都是彼豆老头想象出来的故事,专门用来骗你这样的小孩子用的!”

“他们是真的,好姐姐,”雷古勒斯辩解道,“我梦到过它们!在我的梦里,它们就在一汪绿色的水潭下面,闪闪发光!我站在一座用水晶石搭建而成的小岛上,那座小岛很漂亮,中间是一个水晶石盆,我忘了它是干什么用的了……我手里拿着一根漂亮的魔杖——那些精灵就要跃出水面,我看得很清晰,它们像一个个瘦削的人,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水面之上,我用手去触碰水面,它们就开始朝着我缓缓游来了——”

“然后你见到海精灵了?”

“没有。”雷古勒斯锤了小天狼星一拳,“被哥哥吵醒了。”

大家一片唉声叹气。

“我们还是看星星吧。”安多米达说,“海浪是用来听的。”

一阵静默,一时间,天地只余下了海风拍击沙草、海浪扑打礁石的声音。头顶的黑幕之中,银河系灿烂而绚丽的恒星如云如雾,倾泻下一地冷艳清辉。

梦的精灵随之而来,不久后,孩子们的眼皮开始打架。三姐妹的身体均匀、平稳地起伏,雷古勒斯靠在小天狼星身上,眼神迷离。

“西里……快说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弟弟……”

“好哥哥,好弟弟……”小天狼星皱了一下眉,迷迷糊糊地把雷古勒斯从身上推了下去,“烦死啦……自己睡去……”

星光辉下,海浪声里,五个孩子枕着童年的仲夏幽梦入眠。

许久后,这段记忆在中年人脑海里只剩下了愉悦的星空海浪夜。那夜之后,白天发生的事,只剩下几团模糊的光晕。

他们在草坑里睡得很香,完全忘记了应该在大人们喝完酒前回到帐篷这回事。因此,当第二天小天狼星第一个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爸爸妈妈、伯父伯母沐浴在金色阳光里怒气冲天的脸庞。

接着是他们五个人低头站在海滩上的一顿训斥。

当两兄弟和三姐妹在大人恶狠狠的凝视下分别时,只有几句话语的碎片还未羽化成逝去的烟。

话语被拼凑成一个永恒的约定,被写在盛着贝壳、海水、泥沙的玻璃瓶里。那是布莱克的孩子们和海浪的约定——再一起,看一次海浪。

  

03·阡陌

“赤碧狮雄蛇影锐。渥火拥冰,叱咤针芒对。”

  

然而,在那个约定被写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当他成长到那年海边贝拉的年龄、第一次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时,那个黑头发、戴眼镜的男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小天狼星·布莱克。”“……格兰芬多!”

金红色的长桌边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开学宴会觥筹碰撞,白胡子校长笑眯眯。

“小天狼星——小天狼星!”“西里——!”

他和詹姆手拉着手走上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阶梯,在宴会余下的故事里欢笑。布莱克三姐妹逆着人流,醒目的银绿色艰难地穿过黑黄、蓝白,挤入金红。

“小天狼星!”贝拉特里克斯高声喊道,她爆炸般的卷发在颤抖,“你在做什么!”

詹姆就站在他的身边,视线在他和布莱克姐妹们之间徘徊。

“分院帽把我分在这里。”小天狼星甩了甩长长的黑发,对着贝拉喊道,“我应该在这里。”

“小天狼星,你是一个布莱克!”贝拉特里克斯气急败坏地嚷道,“布莱克家族没有一个人会去格兰芬多!”

“贝拉,大家都在看你呢——”安多米达低声的劝说被吞噬在贝拉特里克斯的怒吼中,她的手被贝拉一把甩开。

“可我已经找到朋友了。”小天狼星说。

贝拉特里克斯看上去想把他生吞。

“小天狼星·布莱克,你会成为布莱克家族的耻辱——”

男孩的呐喊声比她更响亮:“我就是一个格兰芬多!”

  

他在格兰芬多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莱姆斯?今天好像是一个毛绒绒的满月哦。”

“我知道,谢谢提醒。”瘦削的男孩面色苍白,浅褐色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笑意。

“现在快要晚饭啦,你先休息休息,我和西里去找鼻涕精玩玩就来。”

片刻后,当他们确认莉莉已经去食堂吃晚饭、斯内普的确是孤身一人坐在走廊边上写字时,小天狼星对准斯内普的墨水瓶念了一个精准无比的爆炸咒。

不巧的是,贝拉和纳西莎恰好路过。姐妹俩用嫌弃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满脸墨水污渍的斯内普,接着步调一致地看向小天狼星和詹姆,表情由嫌弃变为了注视烂泥。

“哦哦,看看这是谁。”贝拉特里克斯黑色的肿眼皮已经发育完全,她居高临下的俯视在肿眼皮的加持下更添了一层傲慢,“小血统叛徒们。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欺负同学。”

“纯血叛徒你个头,布莱克——或者莱斯特兰奇,”小天狼星眯起眼睛反唇相讥,“亲爱的姐姐准备好加入伟大的黑魔王后备军了?还有你,纳西莎,你猜猜花孔雀马尔福有多少个女朋友?”

布莱克姐妹满脸怒容。

“嘿,小天狼星!贝拉姐姐,西茜姐姐。”雷古勒斯恰巧在这时从两姐妹身后出现,“哦,你们不会又在吵架吧?该吃饭啦。”

小天狼星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将书包甩到肩膀上,拽上詹姆就走。

“小不点雷古勒斯,我不需要你帮我解围。”

  

后来,金红与银绿的针锋相对,从原来的不愠不火,逐渐进入白热。

“小天狼星,你要做什么,求求你停下来——”

格里莫广场12号的老宅刚刚经历了一场空前的争吵,布莱克夫人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客厅的桌椅被翻倒在地,茶具粉碎,灰尘弥漫。

小天狼星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将房间里所有的物品胡乱塞进一个大箱子里。

“雷古勒斯,走开。”

他最后把几件衣服扔进箱子,接着麻利地将物品压实、关箱,然后重重地将箱子立起来。那张脸埋在乱蓬蓬的黑发后面,黑眼睛喷射着怒火,他轻轻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沃尔布加·布莱克已经放下了狠话,我不是他的儿子。”

“小天狼星,你知道那只是一句气话!”瘦小的少年开始哭泣,妄图用那比哥哥矮了一截的身躯挡住哥哥的房门,“妈妈现在肯定很后悔——”

“后悔?她后悔什么,后悔这么多年憋到现在才终于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吗?”小天狼星陡然拔高了音调,“在蛇窝里生出一个狮子怪?给整个家族——蒙羞,是这样说的吧?所有的一切,什么家族荣耀,什么血统高贵——他们从来都只知道控制,不知道什么叫包容!我受够了。既然我不是她的儿子,我也没有这样的母亲!”

“那你要怎么做?又一次离家出走吗?”雷古勒斯已经泪流满面。

小天狼星的面孔开始扭曲。

“不。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我不会再回来了。在那个老巫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不会再把我的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雷古勒斯双眼通红,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小天狼星抽出了魔杖。

“你要怎样阻止我?”他的眼眶微微发红,悲愤渐渐扭曲成狰狞,“雷古勒斯,你比我小两岁,不论是斗法还是肉搏,你都阻挡不了我——”

“不——”

一声清脆的爆炸。雷古勒斯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到走廊的墙壁上,接着无力地滑到了地面上。

他咳嗽着从烟尘里吃力地抬起头,门外射进来的白色日光和飞舞的灰尘,将那个拎着箱子、手举魔杖少年的身影衬托得前所未有地高大。

“很抱歉,雷古勒斯。”冰冷的声音里已经消失了兄弟情谊,“但是从今往后,我不再拥有那样一个疯母亲,也就不需要再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了。”

“不……求求你回来,西里……”雷古勒斯语无伦次地说,咒语带来的冲击依旧令他眩晕,“你还记得海浪吗?”

黑色的剪影僵硬了一下。“什么?”

“那天晚上——你说——我是你的好弟弟,你是我的好哥哥……小天狼星——!”

一声吠叫般的怒吼,接着是甩门而去的爆炸声,以及一句回荡在整个老宅空气里的——

“你不是我的弟弟!我不需要弟弟!”

  

当他终于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当年的兄弟姐妹们早已天各一方、分道扬镳。

“什么事,安多米达。”

尖叫棚屋,小天狼星表情冷淡,顾自擦拭魔杖,并不愿意多看安多米达一眼。

“最近这些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安多米达轻声说,“我指的不仅仅是你和布莱克的关系,还有我和纳西莎、贝拉的关系。”

小天狼星冷笑。

“是啊。贝拉终于追随了伏地魔,纳西莎给自己找了个马尔福——美丽的归宿。雷古勒斯现在沉迷于黑魔法,我想他们大概也很期待他毕业吧。至于你——男朋友是哪个家族的呀?”

安多米达的眼睑在颤抖。

“事实上,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她的声音波澜不惊,“我们快要结婚了。泰迪·唐克斯,赫奇帕奇学院,麻瓜出身。”

小天狼星擦拭魔杖的手部动作顿住了。他第一次抬眼注视着安多米达。

那张漂亮的脸颊不负布莱克三姐妹的盛名,夹杂着贝拉和纳西莎的痕迹,然而那双褐色的眸子却显得格外明亮、温柔。

“啊。”小天狼星愣了一会儿,“梅林,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那我想该好好恭喜你。”

安多米达浅笑了一下。

“后来布莱克家发生的事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妈烧掉了挂毯上我们两个的头像。”

一阵沉默。

“虽然我在你,贝拉和纳西莎之间还是和她们更加相似一点,但我们都是不希望被纯血统的家庭网所束缚的一类人。”安多米达柔声说,“泰迪才是我真正深爱的人。所以……你愿意来参加婚礼么?”

这是许多年来小天狼星第一次对布莱克家的人露出真诚的微笑。

“只要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不出现。”

  

第一次战争带来的混乱轰轰烈烈,使青春染上灰尘。

“大脚板,邓布利多前几天找我们说了一些事,这段时间莉莉和我可能要隐退一会。你愿意做我们的保密人吗?”

他们站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新房里,詹姆和小天狼星刚从大着肚子的莉莉的房间里走出。他们显得有些疲惫,但依旧英俊。

“咱俩谈什么愿意不愿意。只是我感觉……好像还是虫尾巴比较合适。”

一阵沉默。

“大脚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

“那就没什么但是了。彼得是个小家伙,伏地魔不会想要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巫师。伏地魔只会来找我。”

“你是在把所有的危险都引到你自己一个人身上。”詹姆摇摇头,“万一伏地魔找到了你怎么办?”

“哦,那就让他试试。”小天狼星一咧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记得不?”

詹姆没有回答。

“拜托,叉子,”小天狼星锤了詹姆的肩膀一拳,“没有点冒险的生活怎么才有意思。你就安心陪着莉莉养胎。我会常常抽时间来看看小尖头叉子的。”

詹姆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点了点头。

“保重,兄弟,千万别让伏地魔找到你。”

“你也是。”

  

最后那件事发生了。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两个挚友。

“小-小天狼星!那-那可是詹姆和莉莉啊——我们最好的朋友,你-你怎么-怎么下得去手——”

麻瓜街道里,小矮星·彼得,那个叛徒,站在他面前浑身颤抖,虚伪地演绎着已经让他疯狂的悲恸。

他大笑。

他注视着那个老鼠从背后发射爆炸咒语、砍断手指、匆匆变形,甚至连魔杖也没有拿出。

血污横尸遍野,麻瓜哭天抢地,警车呜呜鸣笛,傲罗姗姗来迟。

“小天狼星·布莱克,鉴于你为神秘人做间谍导致詹姆和莉莉·波特死亡、残忍杀害小矮星·彼得与13个麻瓜等罪恶行径,本庭在此省略上诉过程,直接判处你——阿兹卡班终生监禁。”

  

现在,他33岁。33岁和21岁没有区别。

贝拉和他一起被关在这里。纳西莎退于人后,安多米达在隐居。雷古勒斯不知在哪里。

也没有人还记得童年的海浪在哪里。

  

04·海浪

“瀚海吞星川地褪,唯余苍渺孤魂睡。”

  

回忆化为淡愁,郁积成墨色的夜;酿成冷月的清辉,摇碎一地流银。

小天狼星痛苦地闭上眼睛。

如今33岁的他坐在牢房里,身败名裂、身无分文,冤屈未雪、余念将烬。

  

终其短暂的余生,他会知道的事情寥寥无几。

两年后韦斯莱夫人帮助他清理那个他曾发誓在沃尔布加去世前再不踏入半步的房子时,他还会在尘封的箱子里发现两瓶装着海水、泥沙与贝壳的玻璃瓶。那时他会不留一丝挂念,随手将它们扔进那一堆他视为粪土的金银财宝里面。

近三年后,他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再一次遇到了15年未见的布莱克家人。

那时的贝拉特里克斯早已被岁月洗尽容颜。只有骷髅般的白脸、爆炸的黑发、狰狞的黑魔标记与疯狂的笑声倾诉着她对黑魔王那熊熊燃烧了这许多年并依旧在愈燃愈旺的赤诚爱恋。

因此,狂热的她对上暴怒的小天狼星,再无童年的柔情与眷恋。女人的狂笑与男人的怒吼,在石室里无情激荡。

“来吧,这不是你的水平!”

这句戏谑嘲讽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让贝拉特里克斯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嘶吼,让他的眼睛在第二道光击中他胸膛之前,就已惊骇瞪圆。

在朦胧的薄雾、轻柔的疼痛、片刻的疑惑、渺远的呼唤,以及隐约意识到哈利在呐喊的奇异状态里,小天狼星只知道,那句话也唤起了贝拉的记忆。

那年夏夜海边,他们追逐着草坑和风,他也曾回头对贝拉说过相同的话。

只是海浪依然,人不亦然。

  

还有很多事情是小天狼星永远不会知道的。

小天狼星不知道——十三年前,他那懦弱、愚蠢的弟弟带着一个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孤身降落在荒无人烟的北岛海岸基岩。在那里,他进入了一个曾经扮演过海精灵梦境的岩洞,里面有海水、中心岛、水晶石盆。当绿色的药水在雷古勒斯的体内里燃烧、腐蚀,营造出最痛苦的回忆,他悲声惨叫着“最好的哥哥,求求你回来”。只是,当他像梦中一样触碰水面时,水中迎接他的,不是梦中的海精灵,而是冰冷的阴尸。他在地狱里加入它们,成为了魂器祭坛上最不为人知的冤魂。

小天狼星不知道——三年后,当他那苦命的教子刚从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时,会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遇到纳西莎。而纳西莎会对他心爱的教子说出“没等我去和卢修斯团聚,你就和亲爱的小天狼星团聚”这样令人心痛的话。而这,恐怕是自从那个夏夜过后,纳西莎第二次在“小天狼星”前加上“亲爱的”。

小天狼星不知道——五年后,当他引以为傲的教子终于为不列颠长达三十多年伏地魔时代的阴霾画上句号后,苍老的安多米达会在安抚完哭闹的泰迪后走出房间,拿起桌上新定制的他的相片。她还会抚摸相片上他年轻时英俊的面庞,接着用颤抖的手将他的相片放在泰迪·唐克斯、尼法朵拉·卢平、莱姆斯·卢平后面,添补成她缅怀相册的最后一页。

  

当小天狼星从回忆中惊醒时,微凉的夜色早已更添浓稠。

他将失神的目光移向被月光照亮的报纸,既不明白也不关心关于韦斯莱一家获得大奖的新闻到底说的是什么。他茫然地看着报纸上活动的相片,目光停留在小男孩的宠物鼠身上,不知不觉地有了聚焦。

片刻过后,北海上空响起阿兹卡班前所未有的狂笑。它清脆响亮,又爽朗疯狂,比女人的尖叫更为理智,比囚犯的哀嚎更为坚强。摄魂怪不会听到狂笑,但它们始终能抓住积极心绪的一丝一缕,仿佛稀薄空气里渴望氧气滋润的卑微生灵。

于是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朝着最高层牢房贪婪地涌去。

不久,余音散尽,旷宇归寂。

然而,海浪不止,心火无息。

在浪花里由星光编织的海精灵影子里,永远会有一颗星,以天狼为名。

-The End-

  

初次发布于微信公众号“魔法工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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